陈炯副教授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获博士学位。现任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同时是文化部高级画家、一级美术师。
2005年,他设计制定了公安部全国派出所建筑外观形象统一标准;2011年,他主持修改设计了中国人民法院的标志以及全国人民法庭的建筑外观形象,并在近几年,于中国、美国、法国、韩国、阿根廷、巴西、丹麦等多个国家和地区举办个展和联展数十个。
“ 许多人把艺术设计当作一回事儿,但其实‘艺术‘与‘设计’‘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陈炯副教授介绍,“艺术与设计统称大艺术,但艺术是FOR ME、设计是FOR YOU,在创作动机上有所不同,所以陈炯教学以外的工作大致分两个部分:艺术创作与设计创作。”
一看到这种蓝白蓝风格的建筑时,我们就知道是派出所到了,但是我们可能不知道的是,全国派出所建筑外形的设计师以及中国各级法院法徽的设计师就是陈炯副教授。
艺术这事儿有时是件很个人的事情,FOR ME可以无用,但却又是一种生活或思维的方式。设计是为解决问题、甚至解决社会问题而来,那么设计师在当下能承担什么样的社会职责和担当,如何FOR YOU呢?
用艺术助力乡村精准扶贫
近几年,在国家大力提倡发展乡村振兴战略的时代背景下,陈炯副教授开始关注中国乡村的建设,并把自己的专业与乡建相结合,助力乡村精准扶贫,千余次的入村考察与创作,让他成为这个领域里的专家。
“英国农村的草场,德国乡间的小路……这些都是旅途中最美的遇见,如果说五光十色的大都市容易让人雾里看花,那么乡村则是一个国家经济社会最真实的表现。所以,回过头来,我希望中国的乡村也能够继续承载人们的希望和寄托,让梦里水乡和记忆中的稻田重现。” 陈炯副教授说。
陈炯副教授发起创立了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公共艺术工作室组成的“艺乡建”团队。这个团队的独特在于集合了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公共管理学院、文学院、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专家教授,从多维度、跨专业思考与作业,这种跨界合作避免了单纯的表象美化乡村,而是试图从内里激发乡村良性运转起来,多学科的合作为 “艺乡建” 团队工作提供了科学的前置任务书。“艺乡建” 致力于“艺术振兴乡村”的系统性研究和实践,总结了一套通过艺术手段进行扶贫,振兴乡村创新性方法论。十九大报告为“艺术振兴乡村”的理论和实践进一步指明了方向,树立了目标。
陈炯副教授介绍,乡村振兴,各类学科从不同角度进行探索、促其优化。而基于艺术设计语言内在特质,在完成乡村振兴五大任务有着特殊的社会价值。艺术设计与乡村振兴不只限于乡村风貌,更不只限于设计时尚的民宿和艺术教师的支教,如果我们深入的了解、读懂艺术设计,就会发现艺术设计不是一种孤立的割断,而是与政治、经济、社会、大众发生了紧密联系,扮演着一种动态激活的身份。在传统村落的建设过程中,可以充分发挥艺术自身所具有的强烈的激活性、生态性、在地性和生长性。艺术不仅对保护、保留乡村风貌发挥作用,而且还能够助力精准扶贫,尤其在“乡风文明” 和“治理有效”上发挥重要作用。
为什么艺术能够助力实现乡村振兴?陈炯副教授认为,在表达思想,传达概念上,艺术设计一直是一种最直接、最便捷的语言,以友好的方式进行沟通。不同的艺术形式之所以旷日持久,是因为它们诞生于一个国家特有的文化和社会经济环境中,是人类智慧和创造力的结晶。因此,艺术作品往往反映一个民族的价值观、奋斗历程和美好愿望。
“首先,艺术语言通过作为具体符号的艺术品,成为构成美学话语的结构性事物。美学话语是关于艺术的符号学语言,与科学话语和技术话语并列为人类主要的三种话语方式。这种叙事方式以美的形态呈现、以直观的视觉感受传达信息、没有语言交流障碍。艺术语言能够跨越国界和种族在人们心灵上达成一种共识,在人们思想上达到共通。其次,艺术手段较之行政命令等其他手段能容易被人们接受和认可。艺术以无形的、春风化雨似的形式滋润和灌溉,是一种友好交流手段。另外,艺术是全世界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美好生活需要既是一个物质文化的客观需要,又是精神层面的主观需求,为发展提出了新要求。美好生活与艺术有着天然的联系,艺术既是美好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又是美好生活体验的助力器。”
在陈炯副教授的设计中,”问题导向”是艺术设计也就是FOR YOU的工作路径。同时将理论与实践反哺到教学工作中,学生们不仅探讨设计本体语言的研究,打开了思考的边界;学生们积极参加科研项目申报与专业竞赛,研究成果获得国家专利、论文、科研立项等。
陈炯副教授介绍了一款他利用当地石材设计制作的茶台,并介绍说,石头本身是坚硬的东西,想改变在人们心中的印象、质感的认知,在茶台中应用叶子形状就可以了。通过让石头的硬和叶的的轻盈结合,用一种冲突的语言表达艺术作品,既可以创造新的经济效益又能够让前来休闲的城市人找到浓浓的田园风情,同时达到了让艺术介入乡村建设的价值目的。
除了文创产品,“艺乡建”团队还在磨山村进行了民宿设计、公共艺术设计等项目,给磨山村樊家湾的发展带来了不少的收益。
据“艺乡建”团队成员丛志强博士介绍,以2017年下半年磨山村政府数据统计显示为例:在“艺乡建”团队进驻建设前,磨山村年游客量在800人左右,建设后年游客量在8000人以上,游客量同比增长了10倍;未建设前,只有零散的小规模种植养殖,建设后形成了以合作社为单位的特色化规模化的种植养殖等项目;未建设前,村庄杂草丛生没有公共活动空间,建设后村容村貌焕然一新,建设了村史馆、石艺博物馆、石艺广场、休闲广场、生态广场等设施,公共核心区面积在20000平米以上;未建设前人均纯收入4660元,建设后人均纯收入达到了8000元,几乎翻了一番。
用文创产品探索可持续发展
按照陈炯副教授的介绍,乡村振兴的工作不是某一个具体的设计,而是艺术介入乡村的机制、规划产业等。以艺术品创化为例,创化后怎样转化为价值,转化为价值后怎样持续地增加收入,通过成立乡村合作社,可以在艺术家离开后持续运营,将文创产品转化为可持续的商业价值才有更大的意义。
“艺术可以直观地带来传统村落的视觉提升;艺术可以帮助挖掘村落的潜在文化价值继而转化为新型生产力并带来直接效益;艺术可以有力地作用于那些在历史行进中被忽略的村落文化基因,重塑村落的文化凝聚力。因此,艺术家需要对村落的地域文化与历史传承注入更多的思考,用文化与创意更新知识和技术、升级理念和经验、引入资金和市场,实现乡村的优势化转型,积极发挥优秀基因在当代社会建设中的作用。”
“艺术家应怀有高度的责任感和敬畏之心,要尊重本地的自然生态环境、历史遗存、本地文化,尤其是村民的意愿。应用适当的方式唤醒村民的文化自觉和文明意识,用多元的手段传播乡土文明和乡土生活,用合理的途径承载乡愁,延续记忆。” 陈炯副教授表示,“总结起来,艺术激活乡村的创新设计包括三个阶段:以文创促“非遗”走向市场;以文创促原生态发展、传统手工业形成良性发展;农村建设村庄规划先行,通过合理的村庄设计规划保证前两项目标的实现,并健康循环。农村建设是乡村产业发展的载体,承载着农民的生产生活,村庄规划设计的合理与否影响着农村生态的发展。因此,这三者是一个有机整体,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链条,是艺术助力乡村振兴战略的方法论。"
陈炯副教授说,“设计时,我会提出艺术设计之于社会的九个问题:设计为什么?设计问题是设计语言能解决的吗?设计需要哪些知识储备?如何做有效的设计?如何发现设计问题?如何从‘设计思考力‘转化成‘设计创造力’?如何从‘设计创造力’转化成‘实现力’?如何评判设计优劣?设计成果如何转化为市场价值?带着这些问题,尝试把思考在作品中呈现出来并留在祖国的大地上。”
“在艺术创作上,遵从内心的声音;在设计创作上,遵从客观实际。”陈炯副教授说,从宏观看FOR ME与FOR YOU其实也是人生哲学,在微观中,我们的生活时时刻刻都在做着一些无用和有用的事儿。
艺术评论家谈到陈炯副教授的作品时说:“ 作品平静、淡雅而疏离,消解了欲望,小心地保持着与当下艺术时尚化主流的距离。尝试保有一丝久违的温暖和感动。与当代‘动人心魄’的艺术语言比对,甚至是令人费解和另类的。”
显然,表面的视觉印象似乎无法使我们真正进入艺术家的创作语境。“每一件纸媒作品,只用一滴墨”。不觉间,眼前瞬间呈现出一幅带有仪式感的场景,一滴墨在笔下不断幻化生成,作品中古老的北京城市景观记忆如烟尘般若隐若现,依稀可见的纷乱交错的自然镜像横亘在地平线上,消解了海市蜃楼般的现代都市,而这一切又化为一片虚无,无声无息地收缩聚集,最终还原成一滴墨,缓缓滴落。很明显,创造行为本身具有一种内敛的仪式性观念表述,虔诚而坚定,绘画性呈现或许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或障眼法。沿着这样一条隐蔽的通道,我们大体可以窥探陈炯副教授艺术作品生成的问题意识和方法论。
面对当今现代主义及“反动的后现代主义(reaction postmodernism)”城市景观冰冷而疯狂地扩张、复制,其造成的持续性心理创伤是所有生活其中的人无法逃避的。以景观视角介入当代艺术,不能不说是选择了更大的时空维度来探讨当代艺术的社会性问题,无疑是需要勇气和智慧的。与很多当代艺术家闪烁其词的“桃花源”方式不同,作为设计师的陈炯副教授,更加理性而全面地关注着景观背后的自然生态、历史文化以及个人生存情感和文化记忆。把诸多的理性思考头绪从现实的文化境遇中撤出,又轻轻巧巧地收缩内化成一滴浓浓的墨汁,再释放成古老而舒缓的都市、乡村景观记忆,让意图和方法了无痕迹。既不悲情也不宏大,却扎扎实实表明了一种态度,实现了一滴墨深层的文化隐喻。
陈炯副教授的木装置作品同样呈现出内敛和质朴的气质。不同质感的小块“木头儿”,通过古老榫卯结构的简单拼接与重构,实现了单纯而不失优雅的“无用之用”。
在他看来,中国传统的木结构营造方式,是带有“温度”的:树木生命的终结,恰好意味着由木材构建的房屋、家具“生命”的开始,有“温度”的生命始终流转于自然与人工营造之间,循环往复。这既是中国式营造的传统,也是一种古老观念的呈现。当一种观念长期进入集体无意识领域时,它们事实上已经变成了一种情感;成为影响我们言行举止最隐秘的动机。陈炯副教授以“和”为题的系列装置作品,显然是根植于传统的当代思考:那种有“温度”的文化财富,在传统与创新的相互冲突和相互制约的当下文化景观中,应该如何被消费?如同那一滴墨,以斗拱和榫卯结构为代表的文化传统,随着时间地流逝,将会如何重构与生成,我们感受到了一位有责任感的艺术家内心深处的焦虑和情怀。如何评价一件艺术作品为“好画”或好作品,显而易见是需要一个参照系统的,或时间,或空间。但我始终认为无论艺术作品如何技巧缤纷、五光十色,它也不过是与艺术家精神世界交流的媒介或通道,如同玻璃窗。好的作品应该是“透明”的,而不是被语言遮蔽的。
透过陈炯副教授“透明”的艺术作品,我们多半会感受到艺术家对传统的情感和态度。根植于传统的现当代表达,也似乎成为学院派艺术家的总体偏爱和标志性特征。不可否认的是:一方面传统代表着过去的观念、欲望和感情,并且对我们当下发挥着巨大的影响;另一方面传统也在不断修复文化和精神残缺的自我。在陈炯副教授的艺术作品中,对传统的态度又似乎转变为一种对“生与死”的态度,一种对简单生活的信仰与希望。
如影片《肖申克的救赎》中的台词:“希望是件美好的东西,也许是最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