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力不够、创新成果缺乏,是当下文化建设中的突出问题。一是文化成果的创新性不够,文化产品的种类数量不少,但良莠不齐,精品不多,尤其是能够立足当代、反映现实、昭示未来,从而震撼心灵、启迪思想的优秀文化产品很少。二是文化创造能力不强,文化生产存在太多的复制和模仿,以形式翻新代替内涵创新,应景、复古、跟风之作昙花般涌现,一些文艺作品题材重复、情节雷同、制作山寨、品位低俗,难以满足公众的文化需求。三是文化建设存在浮躁心态和功利倾向,重表面、讲排尝比气势,动辄大场面、大制作、大投入,以为这就是文化的厚重和博大,用打造景点、排演庆典、描画符号这类简单化、娱乐化的办法来追求形式创新和表面繁荣。四是片面强调文化为现实服务的功能,文化建设“求稳求全”,却忽视“求新求变”,限制约束多、包容理解少,批评指责多、支持鼓励少,缺乏有利于文化创新的社会氛围、制度保证和政策机制。五是文化创新的工具化、实用化取向,以文化创新为发展经济的手段,为经济“搭台”,把文化资源包装成商业“卖点”,将产业创意和商业运作等同于文化创新。这些问题表明:我们轻视或忽视了创新对于推进文化建设的重要意义,也就难免走进了文化发展的误区。
以创新的理念和思路推进文化建设,首先要明确:文化建设的着力点不是传承历史,而是建设新文化。在现代社会,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文化实力和文化品位既来源于其历史文化传统的积累与延续,更重要的是得益于它的文化建设能够与时代同行,保持文化的创造性和生命力。我们看重自己的文化本底,但不能总是简单地呈现和展示过去的文化遗存和文化记忆,需要吐故纳新,应该推陈出新。邓小平同志提出的“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也应该成为整个文化建设的指导方针。“面向现代化”就是要从我国社会转型和社会变革的实际出发,立足于我们现代化建设的新实践;“面向世界”就是要以开阔的视野和宽广的胸怀,兼收并蓄人类文明进步的新成果;“面向未来”就是要向前看、向新看、向远看,跟随时代进步的新潮流。“三个面向”蕴含了创新的精神实质,指明了文化建设的战略方向,是我国文化发展繁荣的必由路径。
鼓励文化创新需要营造良好的社会环境。创新是探索和试验,既有成功的希望,也有失败的可能。我们鼓励科技创新,既包含对成功的赞许和褒奖,也包含对失败的理解和宽容。对文化创新同样需要秉持这样的认知和理念,为文化创新营造宽松的制度环境和宽容的社会氛围,坚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使之成为文化发展的基本政策,遵行学术民主和创作自由,支持探索,欢迎批评,允许争论,宽容失败,保护文化创造的热情和积极性。文化具有多元性、多面性和多样性,文化的融合是创新的重要途径。对各种不同的文化形态、流派、样式,都应采取开放的姿态和开明的政策,鼓励不同文化的交流和碰撞,以激发新文化的创造。
鼓励文化创新还需要建立有效的激励机制。创新是突破,具有挑战性。新图景新成果新风格的产生固然要有冲动和灵感,但更需要长期不懈的艰苦探索和执着努力。对于文化创新的付出和代价,社会和公众当然会给予充分的回报。政府需要做的则应该是对创新欲望的激发、创新行为的引导和创新热情的保护,也就是形成制度化的创新激励机制。致力于新文化的建设和创造,要鼓励和支持文化工作者关注现实,深入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实际,反映社会变革中的深刻矛盾,反思现实,诠释真理,传播新的理念,以积极健康向上的文化产品和文化形象引领社会。
近年来,国家通过制定文化发展规划和实施“文化创新工程”,增加文化建设投入,重点支持创新性的文化项目。实施文化创新工程在强调文化项目的现实意义和时代要求的同时,也必须尊重文化发展的客观规律,重视文化项目的建设性和成长性,切忌急功近利,不能只搞“短平快”。现在强调出文化精品,但应该认识到,精品并不是由其规格、规模和投入来决定的,创新性应该是文化精品最重要的属性。
国家和各地都普遍实行了文化创作成果的荣典制度,评奖很多,获奖不少,颁奖也很热闹,但真正能打动公众心灵、成为文化建设标杆和形象的成果却很少,一些评奖也由此受到质疑。发挥荣典制度的激励作用,应该让评奖专业化和民间化,要相信专业的评判和公众的认同,由社会组织来反映民情、集中民智、表达民意,不必全由政府操办。政府对文化创新的最好扶持,并非直接参与其中,而是倡导、鼓励和保护文化工作者乃至全社会的创新精神和创造热情。
作者:中共成都市委党校发展战略研究所所长 路小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