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科学体系中,自然科学的地位迄今无法被撼动,社会科学降临世间的时间晚,对自然科学这个老大哥的崇拜无法消弭。实证的研究方法,就是对自然科学研究方法的模仿。尽管实证主义受到太多的批评,但实证研究方法在今天中国的社会科学研究领域,依然很时髦。真正的实证研究,条件非常苛刻,程序也相当严密。即便如此,仍不敢保证实证研究的客观和公正。毕竟,社会科学研究的对象不是自然物,对有情感、有价值观的人进行调查,用自然科学的实证研究方法,难免水土不服。奇怪的是,一些社会科学研究机构的学人对实证方法依然情有独钟,其中的奥妙何在?读了下面的报道,也许有助于我们找到答案。
广州市中山大道快速公交试验工程的争议声不断。工程在动工超过半年后才进行环评公示,环保局网站虽还有环评公示的链接,但打开却显示错误,而市民对于环评报告中的公众调查仅用200多个受访者代表千万广州市民也提出质疑。(《新快报》1月20日报道)
偌大一项关乎民生的工程,既需要严格的论证,更离不开广泛的民意调查。广州市为上马快速公交试验工程,进行了民意调查不假,怎奈这个所谓的调查过于离谱。一座近千万人口的城市,找区区几十个人进行调查,这个科学研究的幌子是用透明布做的吧,不然,连骗子都不会这么明目张胆,而个别机构竟然敢这么做。
类似的调查,类似的研究,应该说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几近臭名昭著的听证会,哪个不是找有限的一点代表,以全市居民的名义来决断的?为证明一本著作的了不起,哪次不是找几个人开会研讨一下便功德圆满了?乃至某个观点的伟大,又何尝不是实证一下,你看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喝彩了,这样的东西能不高屋建瓴?时下许多强奸民意的东西,大抵都逃不出这样的把戏。照着这样的戏法,世界上不该有证明不了的东西。找几个赞同者并不难,找几个附和者更不难。至于这些附和者内心怎么想的,鬼才知道他们的内心世界呢!
利益,为了一个既定的利益目标,所有的论证都被预设了观点,无一例外地要求论证不得出现意外。如此可行性论证,能不心想事成吗?因为这是主题先行,决策部门定了基调,乐队和鼓吹手只能照着谱子弹奏,所有的论证自然不会有什么意外了。主题先行,为论证而论证,借着实证研究的尸体还还某个魂,社会现实变成了人为导演的戏剧,导演这只无形的手如何执导,戏路就不可能自行发展,戏的结局便具有了宿命的色彩。广州快速公交试验工程的理论“合法性”,无非是实证把戏的一个注脚而已。实证研究的把戏被引进到政治领域,利益至上的原则,使得实证研究变成了一个耍杂技的戏子。别人是“太多利益关系,没理由和自己过不去”,故意喊来几个戏子来唱和,收了费用的戏子们没有不卖命演戏的理由。
真正的实证,应当是全民参与的,不是某个机构神不知鬼不觉地发放一点问卷“研究”、“证明”出来的。有网友说得好:“环评的公众参与好多是人为定向发放的,你希望支持率高就向得利方发放多,希望项目失败就向损失方多发放。最合理的做法应该在一定范围内进行全民公决。”问题在于,公决的话,那些既定的主题还能百战不殆吗?害怕证伪,只好求助于实证了,这样才可以“各得其所”。